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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是明星公司的破产年和清算年，也是创业明星被抛弃的一年。

这一年，暴风集团创始人冯鑫身陷囹圄，“国民老公”王思聪丢掉了光环，罗永浩带着新项目登场却依然债务缠身，而贾跃亭还没有回国……

他们中有的人在项目倒下前就已经着手撤离，而大部分依然挣扎着寻找东山再起的可能。2019年，在新技术、新产业、新业态、新商业模式四大创新形式中，科技创新显然更为扛压，但商业创新在淘汰掉一批战略摇摆、管理混乱和过分扩张的企业后，仍将在新周期中扮演重要角色。

商业创新“破产”

2019年正月刚过，程序员李斯（化名）就收到了虎牙直播的offer，“虎牙这边没面试（就给offer），真随意，但工资也没涨”，这是今年3月离开熊猫直播前，他对时代财经描述的情形。

年初，熊猫直播关停的消息传出前，李斯就做好了心理准备。在他看来，公司市场部门资金捉襟见肘、长期缺位，2018年11月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，王思聪投资的IG夺冠，这桩本该让熊猫直播大出风头的喜讯，最终却成为其他平台品牌建设、营销宣传的抓手。在百度搜IG词条，排在前位的也都是其他直播公司。

熊猫直播倒下是王思聪事业的一个转折点。整个2019年，其都有些流年不利，熊猫直播、香蕉计划和普思资本等公司先后关停或遭股权冻结，王思聪本人甚至被法院下达限制消费令，名下房产、汽车、存款等财产一度被封查。就连去年大出风头的IG，也未能延续夺冠的成绩。

2018年10月，熊猫直播创始团队成员、COO张菊元曾宣称，2019年Q1熊猫直播将宣布从巨头手中拿到融资，估值超50亿元，同时，2018年底还将启动上市，香港、美国交易所都在考虑范围。

事实是，熊猫直播在2017年5月到宣布倒闭前的22个月，在融资上都颗粒无收，管理层寻找了至少5个潜在的投资方和多种方案，最终都没有解决资金缺口。

熊猫直播。图片来源：网络

2018年钱荒就已经来袭，VC行业进入整合年，寒冬来袭，“地主家也没有余粮”。面对融资困境的不仅仅是熊猫直播，ofo、锤子、乐视，这些明星企业创始人都在全力以赴地寻找种种生的可能，却只能面对越来越渺茫的希望。

“何时退押金”成为ofo整个2019年日复一日面临的拷问，这迫使公司绞尽脑汁挖空最后的用户价值。2018年11月，ofo与互金平台合作，允许用户将押金转为平台特定资产，被指出卖用户个人信息；2019年3月，ofo上线折扣商城，诱导用户将押金兑换为金币在商城消费，并将此举视为自动放弃对押金索取权。

ofo在“花式退押金”的路上越走越远，但截止2019年12月，依旧有1600万用户在排队等待退还押金，按照人均99元押金计算，这一数字达到16亿元之巨。

商业模式创新已经沦为花式圈钱的代名词。2017年与新东方俞敏洪、创新工厂李开复、乐视网CEO梁军等一同出席世界互联网大会的戴威，今年以来再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。

根据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最新的消息，今年11月27日，宁波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法院对ofo运营主体东峡大通和戴威发布了消费限制令。目前，戴威身上共有34条消费限制令，比贾跃亭还多出两条。

明星项目清算

2019年是创新商业的破产年，也是明星项目的清算年。

自2019年10月13日，贾跃亭宣布在美国主动申请个人破产重组以来，远在美国的贾跃亭与中国的100多位债权人展开了一场追债的拉锯战。

“尽管我已经放弃一切，变得一无所有，但是有了尽责到底的希望，这也让我感到很欣慰。”在今年11月给债权人的信中，贾跃亭称，还债、回国、把FF做成，活着就有百万种可能，希望债权人允许其打工还债。

贾跃亭。图片来源：网络

贾跃亭表示，已陆续偿还了超过30多亿美元债务，待偿还债务约36亿美元，减去已冻结待处置国内资产及可转股的担保债务，目前债务净额约为20亿美元。

今年4月，大洋另一端的乐视网已经被暂停上市，根据《创业板上市规则》，如果被暂停上市后的一年，净资产仍然为负或是净利润/扣非后净利润为负，乐视网将被交易所实施终止上市。

受资金危机影响，乐视网今年前三季度收入规模明显缩小，实现营业收入3.82亿元，同比下滑71.69%；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101.94亿元。截至三季度末，乐视网总资产79.24亿元，总负债216.5亿元，资不抵债差额超过137亿元。这意味着，乐视网最快将在2020年发布2019年年报后退市。

同时，由于乐视的资金问题和债务问题，乐视网总部乐视大厦面临被拍卖的风险。10月，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发布公告显示，将于11月18日在司法拍卖网络平台公开拍卖北京乐视大厦，起价约6.78亿元。为此，乐视网提起执行异议后缴纳了612万元的诉讼费，才使得原定于当日开始的乐视大厦拍卖中止。

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，罗永浩是另一个还在还债的创业明星。2019年11月初，因锤子科技未按执行通知书履行给付义务，罗永浩被执行限制消费令。

11月19日，锤子科技的股权再遭冻结，被执行人为罗永浩，冻结金额达1462万元，执行法院为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，冻结期限自2019年11月19日至2022年11月18日。

熊猫直播的债务也落在了王思聪创立的普思资本身上。经过近两月，几十轮商谈，普思投资于12月26日宣布已与数十位投资人全部达成协议，所有投资人都得到了赔偿，熊猫互娱近20亿元巨额投资损失全部由普思投资及实控人自己承担。 

硬科技更加抗压

资本的确在收缩。根据36氪发布的《2019年中国互联网战投发展白皮书》，截至2019年10月，2019年全年投资案例数量仅5148件，回到2015年前水平；而目前投资金额只有9193亿元，仅超2016年全年投资金额（8960亿元）不到200亿元。

来源：《2019年中国互联网战投发展白皮书》

“投行的人都没项目，VC（风险投资机构）的人都在跳槽，他们中很多人加入了互联网企业的战略投资部门。”在科技公司战略投资部任职的涂磊（化名）12月26日对时代财经表示。今年年底，他离开老牌直播公司，加入一家手机公司，但关注领域仍在软件和内容端。 

但资本寒冬之下，有一些领域更加抗压。“相比商业模式创新，科技创新相对来说好一些”一名创投行业观察者于12月19日对时代财经表示，“尽管整个投资环境都大不如前，但硬科技相对其他领域更有优势。” 

在经历了短暂的阵痛期后，商业航天领域的民营企业在2019年多了一份信心。2018年下半年以来，零壹空间和蓝箭航天的火箭发射先后失败，这一度打击了投资方对民营企业做火箭的信心，悲观论调成主流。有消息人士于今年7月对时代财经透露，某头部火箭公司账上只剩3000～4000万现金，存在非常大的资金风险。

2019年7月，星际荣耀双曲线一号火箭入轨发射成功，重新提振了行业信心，下半年陆续传来融资消息。12月初，卫星测运控企业航天驭星宣布完成创新黑马、用友幸福领投的A轮亿元融资。同月，蓝箭航天对外宣布完成来自碧桂园创投的5亿元C轮融资。

星际荣耀双曲线一号火箭

碧桂园创投成立于2019年1月，是碧桂园集团从事股权投资的一级部门，负责除地产投资外的对外股权投资业务。此前碧桂园创投向时代财经透露，截至今年10月，碧桂园创投核心团队参与投资项目的金额已经超过百亿元。

即便是在硬科技领域，仍有“创新”值得警惕。12月3日，罗永浩展示了他作为鲨纹材料全球合伙人的新身份。在牛博网、锤子手机和电子烟三个项目接连遭受打击后，债务缠身的罗永浩为新的项目披上了“黑科技”外衣。

然而，鲨纹材料一经推出，即遭受舆论质疑。医学公众号丁香医生指出，健康人体不需要生活在“无菌环境”下，不需要什么“能让细菌不停留在表面的NB材料”。此外，有抑菌效果的材料都被用于一次性医疗器材，作为日常生活用品的鲨纹材料，磨损后是否会影响实际抑菌效果，也要打一个问号。

投资也在洗牌

李斯最终没有接受虎牙的offer，他选择加入游戏公司乐元素。该公司研发的《开心消消乐》作为一款生命周期超过6年的三消游戏，穿透游戏行业低迷期，始终在各大畅销榜上保持着前20的排名。

同样是直播，虎牙、斗鱼分别于2018年和2019年上市，在Q3实现了2亿元和7千万元的净利润，直播同时也是陌陌、B站、快手、抖音等交友及视频平台扩张的重点领域和重要营收来源。

即便没有了两三年前的狂热与喧嚣，共享单车仍然是人们普遍接受的出行方式。结束了ofo和摩拜二分天下的时代，共享单车又迎来美团、青桔和哈啰单车三方割据的局面。

2019年末，一系列政策变化，将区块链重新拉回资本视野。“作为关注金融科技与区块链行业已有数年的投资机构，我们明显感受到整个行业的从业人数在增加，同时吸引了很多高水平人才的入场，促使行业整体素质的提高。” 标准资本董事总经理孙璐佳于12月25日对时代财经表示。

“资本寒冬加上受政策刺激的商业巨头的争相入局，得到的结果是创业环境的竞争更为激烈，资本更向行业内头部企业集中。而投资机构今年也有更多精力为被投企业提供更多的资源支持，更关注项目的长期发展，让投资机构和企业合作更加紧密。”孙璐佳补充道。

寒冬中，资本淘汰的是战略摇摆、管理混乱和过分扩张的商业组织。在新技术、新产业、新业态、新商业模式四大创新形式中，商业模式仍然是最活跃的供给端变革力量。只是资本不再想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，投资策略普遍更加谨慎，投资版图也悄然变化。

熊猫直播项目折戟后，普思资本的投资也走向多元化。天眼查信息显示，普思资本2019年的8个投资事件中，泛娱乐、高科技、餐饮、新消费类投资项目数量持平。而此前公司更加侧重泛娱乐领域，在官网列出的32个代表案例中，半数为泛娱乐公司，包括网鱼网咖、笑果文化、英雄互娱、云游控股、乐逗游戏等。

“文娱投资在2018年迅速降温，2019年依旧态势低迷，可以说处于行业调整期，但同时也是过渡时期，新技术周期、新金融周期、新行业周期正在形成。”高樟资本创始人范卫锋12月25日对时代财经表示，“在这种情况下，我们依然认为精神消费领域永远有市场机会，机构要在自己有最强能力圈的市场去投资，这样是有复利效应的。”

高樟资本成立于2015年，早期从自媒体公众号切入，专注于新媒体领域的投资，而过去一年中，高樟资本拓展投资版图，完成了从新媒体延伸至整个精神消费市场的覆盖。

例如高樟今年投资的短视频项目海藻文化，以抖音为基地运营的第一个账号“惊天碉堡团”已积累了近1000万粉丝，投资当月就实现了盈利。此外，高樟资本还加大了对麻雀语文的投资。“该项目创始人刘派为95后，自北大中文系毕业，有很强的语文教研和讲课天赋，是非常有创造力的年轻人。”范卫锋介绍道。

“都说2019年是资本寒冬，今年投资机构都以谨慎为主，但我们相信资金筹措最困难的时候，就是购买资产的最佳时机。”孙璐佳表示。（文中李斯、涂磊为化名）